故乡,或者城市
浏览: 更新日期:2015-11-9 作者:钱鹏

你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凝望着远方,阳光化作一朵美丽的花朵绽放在你的脸上。我伸出手,想去采摘那一朵花儿。你握住我的手,在我耳畔轻轻地说着温柔的话语,我赌气似的转过头不去理睬你,在你轻描淡写地说出告别之后。

熟悉的是故乡,陌生的是城市。

我闭上眼,仔细嗅闻着形形色色的人们在这所城市中发酵产生的气味,倾听着高大建筑拔地而起的轰鸣声,感受这陌生的环境带来的不一样冲击。秒针在飞速旋转,像是奔驰在高架桥上的一辆辆汽车。霓虹灯不断变化着颜色,长长的光束刺穿整座城市。我们行走在固定的道路上,教学楼,宿舍,食堂。眼神空洞,迷茫,不知所措。生活方式像是光纤内飞驰的数字,瞬间蔓延至整个世界。挖掘机挥舞着粗壮的手臂,移平一座座低矮的房屋,一座座更高的,更现代化的建筑拔地而起。烈日烘烤着黢黑的柏油路,像是快要融化了一样泛着亮光。夜晚如同巨兽渐渐吞食着这座城市,无数的汽车,楼房,巨大的霓虹招牌,都慢慢消化在它的胃中。

这是城市。

当仙子安静地沉睡在梦中,金黄色的麦子在风中摇晃着,来回撞击,敲打出一曲叫做收获的交响曲。叶子在风中打着转儿缓缓地飘落,在落地的一刹那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空气聚集在了一起,凝聚成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儿。你推着单车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露珠打湿了你的裙摆,散发出一股青草的味道,淡淡的让人平静。月光缓缓倾泻在草丛间,惊醒了许多沉睡的小虫子,它们伸伸懒腰,唱出动人的歌曲,开始准备着这场告别盛夏的完整的演出。聒噪的,喧闹的,属于夏末的狂欢。远处的小山坡像一只猫咪蜷缩成一团沉浸在梦中,最后一片树叶飘落,为这只猫咪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母亲轻轻的为你盖好被子,温柔的话语温暖了被窝,然后甜甜的睡去。安静的,甜蜜的,是故乡不变的温柔。

这是故乡。

——想离开这个地方么?

——为什么这样想啊?这里有许许多多家乡不具备的现代化的设施,有着更优秀的教育资源,有各种各样的机会在等着你,这些都是家乡永远也比不上的啊。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现在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当然不会再离开这个地方了啊。

——可是啊,城市冰冷的水泥墙像一座座监狱一样将我们牢牢地锁在里面,每天面对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陌生人,邻居再也不是那种像是亲人一样的关系了,而变成了仅仅只是属于地理位置的那种关系了。也许和谁同在一个屋檐底下却彼此之间互不相识。钢筋混凝土浇筑起来的不只是一层层高大的建筑,也是我们与彼此的交流。你说是这样的么?每天朝着固定的方向前进,这样的生活岂不是很单调么?你知道,路旁的风景才是最好看的啊。

——但是最意想不到的景色往往是在山顶,梦想才是最最美好的不是么?更美好的永远都是等在前方的,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去达成我正在追逐的梦想。过程虽然会很辛苦,但结局会是很甜蜜的。你能明白这种乐趣么?

——如果这样能让自己变得麻木,漠视,那我宁愿永远也不去追求了,我讨厌追逐者那永远在追寻的姿态。我喜欢的是故乡那座安静的小村庄,是茶余饭后邻里之间愉快的交谈。是炊烟袅袅的蔓延。是与你们在田野里面欢快的奔跑,嬉闹着。是在夏天的夜晚里大家围坐在院子里听大人们说着关于天上星星的传说。

——那样的生活确实令人怀恋啊,可是那都是曾经的故事不是么?时代一直都是在变化的,就连家乡也在不断地开发中,失去了本来乡村那种淳朴的韵味。城乡规划建造的楼房失去了曾经砖瓦泥土房子的感觉。现代化的机器取代了曾经手工收割的劳动方式,人们的生活越来越方便,乡下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也不再是我心中所怀恋的那种样子了。

——正如你所说的,时代是在不断变化着的,可是啊,变化的是时代,不变的是乡下人勤劳的故事与淳朴的对白。

所以,不管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我唯一不变的就是从故乡留下来的那种与人为善的美好品德。生活给了你不一样的人生目标与动力,于是当你轻声地说着告别之后我无法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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